我已经忘记当初为何要闭上眼... ...
下落... ...跌落... ...坠落
刺痛... ...疼痛... ...呼吸
缠绕... ...缠绕... ...缠绕
无法呼吸... ...好难受
想挣扎,身体却已无法动弹。
※
“醒醒,喂!爱丽丝,醒醒!”
微弱的意识伴随着一阵阵刺骨的寒冷,越来越冷... ...嗯?熟悉的声音,谁在叫我... ...好冷,好冷,我不想听... ...当爱丽丝意识即将再次远去的时候,
“快醒过来,爱丽丝!不能睡!”
伴随着不断重复着同一段话的还有淡淡的热温... ...瑟亚?
爱丽丝缓缓睁开眼睛,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。俊美的金发如今已被打湿,蓝色的瞳中用泪水透露出焦急,紧皱的眉头和五官拧成一团,一副慌张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... ...发生了事什么吗?
经管身上浑身使不力气,但看着瑟亚的痛苦表情,躺在地上的爱丽丝不自觉的抬起手,用冰冷得难以握拳的手掌轻轻触碰着瑟亚的脸颊。
“爱丽丝?!”
“... ...肩膀,肩膀好痛... ...”
瑟亚急忙放开紧握在爱丽丝肩上的双手,
“你还好吗?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“好冷,咳咳... ...”
爱丽丝吐出卡在鼻腔的水,借助身后瑟亚的帮助坐起身来,
“发生了什么?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看到爱丽丝的身体似乎并无大碍,瑟亚松了口气。然后抬起头看向地底溪流的上方,一道光柱给四周的黑暗带来了些许光亮。
“因为废墟的地面垮塌,我们从上面掉到了这里。幸好下面这条河接住了我们。”
“好冷... ...想起来了... ...那时雪米姐也... ...”
爱丽丝向四处看了看,却没有发现雪米的身影。
“你赶紧起来把湿外套都脱掉,活动一下。不然只会越来越冷。”
说着瑟亚站起身,看向漆黑一片的洞穴深处。
“你在这儿等着。雪米姐一定是被溪流冲到下游去了,我先去找她。”
“... ...”
正当瑟亚转身要走时,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手腕。
“不许丢下我... ...”
瑟亚只好回头看着这只小手的主人,解释道,
“并不是要丢下你... ...凯罗尔一定会下来找咱们的,所以你先在这儿等他,好吗?”
“我不要。”
听到爱丽丝嘟起小嘴一口回绝,瑟亚叹了口气,只好实话实说,
“我有种不好的预感,前面很可能会有危险。所以你先... ...”
“我不要!”
爱丽丝打断了瑟亚的话,她不但没有放开瑟亚的手,反而更加重了握力,
“那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。等凯罗尔下来我们再一起去找... ...”
这的确是最合理的提议。
“但雪米姐已经被水冲走了,不能再拖了啊!”
瑟亚不觉放大了声音,回音在洞穴里回荡着。
北方人除了冰上渔夫外,很少有人懂得水性。瑟亚也是勉强才将爱丽丝拉上岸来,他知道其中的危险性。
... ...
“我知道了。那我就和你一起去。”
爱丽丝起身脱掉两件湿漉漉的外套,身上仅剩一间单薄的蓝色连衣裙,白暂的皮肤此刻被冻得更加惨白,冷得发紫的嘴唇还不停地打着颤... ...我想必也和她一样吧,瑟亚心想。
看着爱丽丝坚毅的表情,瑟亚知道爱丽丝并非在询问他的意见,而是在告诉他她的决定,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※
瑟亚牵着爱丽丝的手小跑在地底河流的边上。四周一片漆黑,他们只得用手触碰着边墙的砖块摸索着前进。
“雪米姐!”
“雪米姐!能听到吗?!”
两人一路叫喊着,得到的回答却始终只有自己的回音。
“建墙的砖块和铺在地上石路,还有引导河流流向的笔直河道,这些明显都是人造的设施。”
“简直就和城里修的下水道一样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,为什么一座小宫殿下面会有这种设施... ...被冲走这么远,雪米姐她... ...”
“既然是人造设施,那就一定有尽头。总之我们得再走快点。”
就在瑟亚要加快步伐的时候——
“什么?”
四周在一瞬间变得明亮,已经习惯了在漆黑中行走的两人不禁眯起眼睛,用手腕挡住光线... ...隧道两旁放置着的密集的油灯被同时点亮,发出刺眼的光。
“什么情况?”
伴随着光亮而来的还有四周越来越强烈的震感,
“应该是被我们触发了某种机关,总之先跑起来!”
“嘭!”——“嘭!”——“嘭!”... ...
身后的墙面发出数声巨响,砖块四溅,从中爬出数个黑色的身影。
“那是什么啊!”
“说了不要回头,快跑!”
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,也不知道他们的行动速度怎么样,但既然现在有了光亮能看清路,那就只能全力向前冲了。
就在这时,
“嘭!!!”
最后一声巨响在两人的前方响起... ...一只全身被黑雾包裹的白骨骷髅打破墙体,从中爬了出来。它用泛着红光的双眼注视着瑟亚和爱丽丝,手握长剑,互相磕碰着的骨头‘咔咔咔’的响着,似乎在诉说着什么。
两人握紧对方颤抖的双手... ...
“这到底是什么啊!”
瑟亚不理会爱丽丝的大叫,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逐渐逼近的骷髅大军。
我该怎么做... ...投降?但他们不是人类,不可能和我们讲条件,所以一旦被抓住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条... ...
结束了吗?
不。
瑟亚从没面对过魔物。他放慢呼吸,想经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做判断。他对爱丽丝说,
“我倒数三二一,我冲上去接下它的第一次攻击,你趁机从我背后跑过去。”
“可是,那是长剑啊... ...”
“好了听我的别啰嗦!”
没时间犹豫了。瑟亚开始倒数,
“三”
弯曲双膝,控制住自己的颤抖的双脚,
“二”
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,用力握紧。
“一!”
瑟亚压低身体冲向前去,红眼骷髅像是响应了开战的号召,举起长剑向瑟亚垂直劈来。
“爱丽丝!”
正如瑟亚所预料的,骷髅在面对身高与自己相差太多的敌人时选择了垂直挥刀,这让瑟亚做好了接下这一击的充分准备——
“呯!”
瑟亚咬紧牙关勉强接下了长剑,爱丽丝趁机从瑟亚背后跑过。
可就在这时,骷髅头一扭,将注意力转向了爱丽丝。它将长剑剑刃一转,横向向爱丽丝砍去——
糟了!
但这一记劈砍却被及时弯下身体的爱丽丝躲过了。不仅如此,爱丽丝还用右脚踹飞了骷髅裸露在外的小腿骨,让瑟亚有了趁骷髅失去平衡而逃走的时间。
瑟亚握起爱丽丝的手,再次向前跑起来。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各个部位都摔碎在地上,如今已经重组的骷髅。
“咔咔,咔咔,咔咔”
身后传来骨头的响声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
爱丽丝喘着粗气,一词一顿的说道,
“前面,还完全看不到,尽头,我快要,跑不动了啊。”
自从进入这片区域后两人就在不停的奔跑,完全没有休息过。先不论爱丽丝,连勤于锻炼的瑟亚此刻都感到了双脚传来的一阵阵酸软。
该怎么办,瑟亚不停的思考着。再这样跑下去的确不是办法,自己也没办法背着体型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爱丽丝奔跑... ...
“我有个办法。”
瑟亚看着前方墙体的一个大窟窿说道,
“既然在他们是在油灯点亮后才出现的,也就是说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依靠视觉来判断周围的事物。那我们只要先躲到暗处,不要让他们发现就可以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做得到!大部分魔物都有感知人类位置的的能力啊,就算看不到也能感觉到的啊。”
“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没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不要犹豫了!祈祷这些家伙是白痴就行!”
尽管瑟亚对自己这个很可能是掩耳盗铃的办法是否可行心里也没底,并且一旦失败就代表着一切都完了。但瑟亚还是决定孤注一掷,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。
瑟亚边跑边拾起地上的小石子,尽可能多的熄灭了窟窿附近的油灯。但是熄灭的数量还不够,就这样进去很可能会被骷髅们看到。于是瑟亚连同手中的匕首一起扔了出去。
当来到窟窿口时,瑟亚一把将已经用尽力气,步履艰难的爱丽丝拉入怀中,跳入窟窿。窟窿很浅,又很狭窄,以其说是窟窿不如说是墙壁上的大裂缝更恰当。
但瑟亚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,他甚至没有精力感受**的上半身被四周粗糙的墙壁摩擦的疼痛。
“咔咔,咔咔,咔咔... ...”
脆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瑟亚和爱丽丝不得不压制住想要大口喘息的欲望,紧张的睁大眼睛在黑暗中等待命运的结果。
原本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减慢,最后连同回响一起消失在空间中。
因为丢失了目标而放弃追踪了么... ...瑟亚在心中祈祷。
还是说——
骷髅头突然出现在裂缝口,用它没有眼珠却泛着红光空洞眼睛盯着两人,没办法表现出感情的脸上此刻释放着恐怖。
“啊啊啊啊!”
瑟亚怀里的爱丽丝颤抖着身体大叫,
还是说,它们已经确定了我们的位置并确信我们已经跑不了了... ...这时瑟亚不禁想到,用来守备区域的魔物怎么可能会没有感知人类位置的能力!
结束了。
手边没有武器,就连仅有的匕首也被愚蠢的自己扔掉了。
说不定刚刚再跑一段就能见到出口,说不定雪米姐还在那边等待着救助,说不定我不要扔掉匕首还能一战,说不定,说不定。但这一切都被自己一连串愚蠢的小聪明所搞砸... ...瑟亚不停的回想如果,不停的自责。
红眼骷髅举起长剑,瑟亚急忙将爱丽丝护在自己身下,咬紧牙关等待着毫不留情的劈砍。
但是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。
一声脆响,一柄红色的长枪刺穿了骷髅的头骨,骷髅的眼睛随即失去了光芒,举起的长剑与它身体各部位像是瞬间失去连接似的散落在地上,化为灰烬。
“没事吧?”
棕发的长枪使向缝隙中的两人伸出手。
“... ...我以为自己要死了。”
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瑟亚动作呆滞的将手递给凯罗尔。
“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的决定真的很白痴。但最后的那个行动算你合格了。”
瑟亚用双手拍拍脸,让自己打起精神。
“雪米没和你们在一起吗... ... ..”
“抱歉,我们掉下来时她已经不在那里了。”
“不用道歉,不是你们的错,你们是为了她才冒着险前进的。没时间讨论了,快走吧。”
眉头紧皱的凯罗尔无法隐藏心中的急迫与焦躁,他将长枪和火把递给正在拾起地上匕首的瑟亚,背起爱丽丝用瑟亚勉强能跟上的速度继续前进。
※
三人一言不发地赶着路。
期间又遭遇了两次红眼骷髅的袭击,数量比之前的多了几倍,但都被凯罗尔轻易收拾掉。
越往里走四周越明亮,油灯变成了烛台,最后换成了插在墙上的火把。
溪流也变得越来越宽阔,原本毫无生机的地下通道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力量,四周的墙上与地面,逐渐出现了青苔和其它绿色植被。溪流中也出现厚厚的绿色水藻,但并没有雪米的身影。
三人又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段,
“终于到了么。”
前方的道路已经被繁杂的藤蔓挡住,石头铺成的道路也被蔓草冲破,变得坑坑洼洼。用地下的原始森林来形容这里也毫不夸张。
凯罗尔用长枪划断挡住去路的藤蔓。当他们来到一扇被枯树枝一样的藤蔓缠满的石门时,凯罗尔突然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瑟亚,
“进去以后你保护好爱丽丝。如果发现有危险你们就马上退出来,原路返回。我已经在掉下来的洞窟那挂好了绳子,懂了吗?”
“... ...我知道了。”
瑟亚点头回答。房间里散发着不寻常的危险气息,这是不祥的前兆。瑟亚明白。
凯罗尔一枪挑开挡住门的藤蔓,从阴暗的光线中勉强能看到这座地下宫殿的全貌,一幅壮观且骇人的景象出现在他们眼前:
宫殿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棕绿色的荆棘,它们缠绕着墙面和石柱,就像无数条青蛇,不停的扭动着,相互交错,裹绞,缠绕在一起... ...
“这就是,荆棘... ...之殿。”
当他们踏入宫殿瞬间,一束天光照射向宫殿中的最高处的王座——
在石质的王座上坐着的,是一具冰封的干尸。他双手放在石座的扶手上,身体向前倾斜,他闭着眼,扬着头,似乎在迎接着什么... ...
“‘被诅咒’的荆棘之殿才对。”
凯罗尔皱着眉头看着干尸头顶上的,用荆棘编成的头冠,
“那个人应该就是高价买下这座宫殿,后来失踪了的那个富商。他想要独占每年结出的荆棘之冠,于是建造了这座地下宫殿,将荆棘的种子转移到了这里。为了防止被外人搜查,他还故意引发了十多年前的这场火灾,好让人们以为荆棘已经在那场大火中灭绝。”
瑟亚回握住爱丽丝紧紧抓住他的手,
“然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,年复一年,坐在结出荆棘之冠的地方。”
“愚蠢至极。竟然想用幻想做食量。”
凯罗尔厌恶的看了一眼干尸,然后放眼四周,在喂养着这些荆棘们的溪流中搜寻着。
“但现在这些狗屁真相都无关紧要了。我们必须快点找到雪米... ...”
你一定要没事啊,雪米姐。瑟亚在心里祈祷。
但是,如果真的被溪流冲到了这种地方还能没事吗?
北境的神明啊,你们一定要保佑她。
就在这时,天光从石座上缓缓偏移,扩散,照亮了整座宫殿——
王座的旁边站着一个雪白的身影,一袭白发,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垂着身体。她抬起头,眼中散发着血色的红光。她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嘴巴一张一合,用不符合她面容的怪异声线叫喊着,
“滚开!谁也别想带走它!荆棘之冠属于我!永远属于我!永远!”
尖叫声在宫殿里回荡,化为亡魂不停地游荡、徘徊。
似乎是因为恐惧,瑟亚的身体像是中了魔法一样僵直在原地,无法动弹。
“喂,瑟亚!”
直到有人摇晃他的身体,叫唤他的名字,瑟亚才回过神来。四周的亡魂环境也随即消失。
“雪米姐她... ...被那人的诅咒附体了。”
看着突然停止了流动,仿佛是进入了警戒状态的荆棘们,爱丽丝继续说道,
“虽然带有魔性的荆棘本身并不强大,但这是积攒多年的自然魔力,现在又有人在操控着它们,仅凭我们三个根本不可能赢... ...就算能救下她,也很难驱散诅咒... ...”
“小鬼,记住刚刚我和你说的。”
凯罗尔将长枪架在肩上,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,
“就算我死了你们也绝对不许插手,更不用考虑为我报仇什么的。我可不要两个小鬼来陪葬,死后还闹得我不得安宁。”
“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?你一个人去只是送死!”
爱丽丝对着凯罗尔大喊。
他摆摆手,毫无迷茫地踏入被荆棘守卫着的道路。随着前进的步伐,向他发起进攻的荆棘越来越多,攻击越来越密集。但他毫不畏惧,挥舞着长枪,斩断一切阻止他前行的东西。
越来越近。
荆棘像是发了狂一般向他涌来,想要将他埋没... ...但一切都是徒劳,在埋没的下一瞬间,它们都被撕碎在空中。
明明没有施加魔法,手中的长枪却犹如红色风暴,席卷着周围。
佣兵凯罗尔,红枪的修罗。
身后的瑟亚看不到他的表情,却已经感受到他拯救的信念。
——是他的话,或许能行!
※
明明身处最危险的地方,明明不知最终的结果会如何,但该做的事情已经了然于心,焦急与不安的心情骤然消失。
她就在我眼前,在我触手可及的前方,等待着我的到来。
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,殿堂中的荆棘源源不断的涌来,我紧握长枪,斩断一切挡在我与她之间的东西。
我离她越来越近,被诅咒的荆棘们疯狂的流动着,想要挡住我的去路。如果这是平时,我一定会选择撤退吧。
但是,这次不同。
我将救下她,不成功,便成仁。
黑影铺天盖地,几乎将我埋没。为了加快奔跑的步伐与挥舞长枪的速度,我将身体发挥到了极限——但就算如此还是有数条荆棘穿过了长枪风暴,划过我的身体... ...但刺痛感只会让我更加清醒,更加亢奋。
还有不到十米... ...不,五米... ...只要再登上这几阶台阶... ...
就在这时,一半以上的荆棘突然停止了攻击,它们互相扭曲,捆绑在一起组成一团巨型荆棘锤向这边砸来。
如果选择向侧边躲开这一击,那么其它荆棘一定会趁机将我缠绕... ...
只能正面上了。
我用力握住长枪柄的底部向周围划了一个圈,最远距离地把周围的荆棘切断,留下足以接下这一击的时间。
只要接下这一击,荆棘就无法及时生长,只要接下这一击,我就能杀掉那具诅咒的干尸,只要接下这一击,我就能抓住她近在咫尺的手。
这是我拼尽全力的一击!
就在手中的长枪与无数荆棘编成的刺锤相撞的一瞬间,我感到世界在颤抖,早已麻痹的神经突然只能感觉到疼痛... ...但我不能放手,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断裂的荆棘枝条划过我的脸颊、身体、四肢。
长枪逐渐镶入刺锤,最终将它刺穿... ...
赢了!
当我正要抽回长枪,做出下一步动作时,却发现自己早已落入了荆棘的陷阱——
被刺穿的荆棘锤突然疯狂生长,包裹住整了支长枪。棕绿色的荆棘顺着长枪流淌到手臂,牢牢捆绑住我的四肢。
我奋力挣扎着,荆棘却越捆越紧。尖锐的倒刺欠入我的血肉,四肢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。
一把小匕首毫无意义的从远方飞来,刺入了捆住我的其中一支荆棘... ...臭小鬼,我不是说了不要插手。这下子你两也走不了了。
一切结束了。
这原本就是一场稍有闪失就会送命的赌博。
捆绑住我四肢的荆棘将我高高吊起,垂到雪米面前... ...或许我应该感谢它,让我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见她一面。
一支荆棘移到我面前,对准我的胸口,但此刻我对此毫不在意。看着她的脸庞,那副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孔,好美。
抱歉,没能拯救你。
但是,
“我爱你,雪米。”
你能听到吗?
——
我们已经被命运夺走了太多重要的东西。支离破碎的你却说,你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一个普通的家庭,和同样残缺的我一起好好生活下去... ...
我想与你一起见证未来,让彼此不再孤单。
因你而死,我毫无遗憾。
※
看着凯罗为了我,被长满尖刺的荆棘长缠绕,捆绑,身体流下一道道鲜血,我却无能为力。
我痛苦的哭泣着,意识也越来越薄弱,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... ...
一支荆棘绕过我的身体,对准他的胸口——
“我爱你,雪米。”
朦胧之中,我听到了他想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。
结束了吗。
不... ...我不要,我不要这样!
胸口好痛,呐,凯罗!我的胸口好痛啊!
我能感觉到眼泪划过我的眼角,不停地滴落... ...
命运,你可以夺走我的一切,但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我爱的人。
还回来,快还回来,我的身体!
我拼尽全力想要夺回意识,哪怕只有一会儿。
颤抖的双手抽出挂在胸前的古铜色小刀... ...那是凯罗在成为佣兵时送我的礼物,他让我用它保护好自己。虽然我一次也没有用过。
抱歉呐,现在我要保护一个比我自己更加重要的人。
抱歉,或许我会让你伤心很久。
但是,
“我爱你,凯罗尔”
——
我们已被命运夺走了太多重要的东西。满身是伤的你却不竭余力,不惜伤害自己,一直一直,保护着周围的人。或许没有我的明天你会再次迷茫,或许我的消失再次夺走了你重要的东西... ...
我想与你牵手走向未来,让你不再受伤。
所以,
为你而死,我也,毫无遗憾。
※
“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!”
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殿堂之中。
被刺穿了心脏的绿色亡魂与倒在地上的雪米分离,痛苦的挣扎着,下一瞬间消失在了虚空之中。
凯罗尔拖着剧烈疼痛的四肢爬上阶梯,身后留下一道道血迹... ...
怀中的雪米虚弱的眯着眼,
“我还以为,再也见不到你了... ...”
她将手放在凯罗尔的脸颊,用沾满鲜血的手为无言的凯罗尔擦掉留下的泪水。
“你是一名旅者... ...旅途之中多别离... ...我会一直... ...陪伴在你身边... ...所以... ...不要再哭了。”
凯罗尔咬紧牙关,泪水却不止。他拾起身边滚落在身旁的‘荆棘之冠’,
“至少... ...在最后... ...”
雪米摇摇头,
“我想与你白头偕老,度过真实的一生... ...哪怕,只多,一秒... ...”
然后慢慢闭上了眼,垂下了手。
伴随着幸福的微笑,永远沉眠。
※
意识模糊的瑟亚看着高台上的凯罗尔怀中,胸口一片血红的雪米。
她头戴荆棘之冠... ...血印透过白发,流过眼角,流过脸颊... ...
虽然只有一瞬间,但瑟亚确实看到荆棘之冠开出了五彩的花朵,一只红色胸脯的青鸟落在荆棘之冠上,叼起一朵红色的花儿,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... ...
※
当瑟亚再次醒来时,他已经躺在略微颠簸的马车座椅上。马车中央的火炉烧得正旺,他和爱丽丝身上都披着不属于他们的外套。身处如此安详温暖的氛围,之前那些事仿佛都是一场梦。
瑟亚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痕,看着表情依然略微凝重,如今依然还沉寂在梦乡的爱丽丝... ...
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,此刻的马车中却显得无比空荡。
如果那只是一场梦,该多好。
瑟亚轻轻拉开帘布,坐到默默驱赶着马车凯罗尔身旁。
迎着越下越大的风雪,视线逐渐模糊,寒冷透过脸颊,通过血液刺痛着心... ...
“戴上荆棘之冠的时候,雪米姐... ...”
“她看见了未来,”
凯罗尔望向远方,
“我和她的婚礼。”
那是只剩下他还能看到的地方。
※
世间有许多事都是没办法选择的,不能选择生,也不能选择死,这是自然规律;不能选择爱,也不能选择恨,这是命运的安排。
荆棘鸟,一曲难忘,她不会选择唱或不唱,不会苟且偷生于温柔之乡。
活着,仅为了那荆棘树生前的邀请... ...
※
番外篇:荆棘之冠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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